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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0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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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你再度活過來,一定要記得恨邊伯賢,因為是他害死了你,姐姐,你知道了嗎?”

簡無虞緊緊扣住一個垃圾袋,慢慢站直:“不是,他沒有殺死過任何人,是你殺死她們的,白徹。”

聽到這個名字,“車澈”驟然楞住。

簡無虞猛然將垃圾袋扔向她,輕薄的塑料袋被撕破,零零散散的內容物漫天撒開來阻擋了白徹的視線,他那一瞬似乎只看見了簡無虞的眼睛,雪亮而冷漠,像是越過一整個漫長的寒冬,浮於千重雪山之上的極光。

“白徹,是你。”她說。

片刻間那如畫的極光都消失了,寒意逼上他,刺穿了他柔軟的腹部,血液飛濺了出來,他松了手,電棍和水果刀都落在地上,滿手都是溫熱,滿手都是。

他錯愕地瞪著眼前的女人,那個一無是處、軟弱無能的女人,嘶啞出聲:“你……”

簡無虞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倒在地上的白徹,慢聲道:“我故意領著你來到這裏,我知道你在跟蹤我,白徹,不是只有你聰明,你不應該看不起任何人。”

“我知道你殺了多少人。”

“那個多出的站姐,是你。”

“我知道警察不能摻進這個事件,因為你會把所有罪名推到已經死去的車澈頭上,所以我在這裏等你。”

她拔出刀,血液濺上她的臉頰,映著冷漠的眼神,她像是一個冷血無情地劊子手,她握著刀,看向白徹,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:“白徹,你記得千憧嗎?”

白徹抽搐著摔倒,意識已然有些不清,但他匍匐在骯臟的地上,仍然是無所謂地笑著:“記得又怎麽樣。”

簡無虞踢開他手邊的電棍和刀,一腳踩住他不住掙紮著摸索的手,平靜道:“有一個人,那個人為你買了墓地,深刻地將你記在腦海裏,她手機裏有一個文件夾,裏面只有一張照片,是你。”

白徹吃疼得皺緊了臉,抽著氣笑道:“所以呢,她這麽愛我……你怎麽敢這麽對我,她會恨你的……她會恨你……還有車在直,他不會放過你……”

簡無虞蹲下,目光落在對方凹陷的臉頰上,輕聲道:“我曾想讓千憧來見你,可我現在很慶幸我沒有這麽做,白徹,她愛你,但救不了你,你不是她的白徹。”

白徹笑容一剎冷了:“我是白徹。”

簡無虞慢慢搖頭:“千憧告訴我,她的少年永不會屈服,抽煙,喝奶茶,我行我素,肆意妄為,做盡了荒唐事,但也盡了力去愛人。”

“被傷害的人,有些人選擇成為醫生,救死扶傷,有些人選擇成為殺手,將自己的傷痛加諸於他人身上,你不是千憧所說的白徹,所以,我不會讓她見你。”

白徹已然蜷縮成一團,他在湧血,不住地湧血,但他死死地盯著簡無虞,用盡了力氣出聲嘲諷她:“你不也是個殺手,你殺了我,你有資格評價我嗎?”

“車澈已經死了,我沒有殺死他。”簡無虞垂下眼眸,眼神沒有分毫的動搖,“我要殺死的,是你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你殺不了我,姐姐,你殺不了我,我會重新回來的,我是受到死亡祝福的人,你殺不了我,而你……”白徹大笑起來,內臟已經破碎,血沫子從他的喉管湧出來,隨著他劇烈的呼吸噴灑。

他依然大笑著:“你的人生完蛋了姐姐。”

即使是瀕臨死亡,白徹無所畏懼地笑著,笑得極其挑釁:“我不會死亡,而你會,你殺了我,所有人都會恨你,你是個殺人兇手,不會有人相信你——”

簡無虞平靜地註視著他,她沒有責備他,沒有鄙夷他,他是不幸的產物,不幸造就不幸,追溯源頭,終究也只是不幸。

她很緩慢地嘆了口氣,半垂著眼眸輕聲道:“你不會再醒來了,白徹。”

白徹驟然停了笑,他失血過多,身體發冷,瞳孔有些渙散,但他瞪大眼眸努力想要看清簡無虞的臉——他看不清了。

“你在說什麽?”突如其來的不安忽而攫住了他,他掙紮起來,無力地嘶吼,“你是什麽意思?!”

“白徹,”那個女人的聲音沈靜而溫和,縈繞在他耳邊,“你不知道永生的痛苦,才短短十年,你比我幸運,你記得你的名字,你還沒有體會被時間盜走一切的絕望。”

她的眼裏映出垂死的他,但沒有因他的死亡而產生絲毫的憐憫和不忍,她看著他,似乎在慶幸他的解脫。

“白徹,你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個名字將會喚回你,如果你聽到的是你的本名,你將會歸於永遠的安息。”

白徹一瞬楞住,再回神,眼中的憤怒和煞氣遮擋不住,恨意洶湧地向簡無虞撲去。

“白徹,我希望你知道,”她只是輕聲地說,“千憧愛你,還有,邊伯賢從來沒有看不起你,那封信從來都沒有交到他手裏。”

白徹只是掙紮著,手指緊緊摳著地面,生生摳出血來,他的胸膛劇烈起伏,胃液已經開始灼燒他的內臟,他清楚地聽到死亡倒計時的聲音,嘀嗒,嘀嗒,嘀嗒。

他突然意識到什麽,不再掙紮,只是安靜地躺著,眼睛裏慢慢蓄滿了淚水,啞聲道:“原來,姐姐,原來我一開始就錯了嗎?一切就只是個誤會嗎?我做的一切,都是沒有意義的嗎?”

簡無虞只是看著他。

白徹把手慢慢伸進另一個口袋裏,一個口袋裏裝著被簡無虞踢飛的水果刀,而剩下的口袋裝著一把槍,他以為對付路遇笑是遠遠用不到這把槍的。

他轉頭看向簡無虞,嘴角流著血,但他的眼睛清澈透亮一如澄澈的天空,幾乎是祈求她:“姐姐,我不想就這麽死,我還想要我的人生過下去,我已經知道我錯了……我不恨伯賢哥了,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,但是他們告訴我是伯賢哥做的,我被騙了……我,我不想死……”

“你已經死了,白徹,”簡無虞神色平靜,無動於衷地回答,“你只是去你該要去的地方而已,不要害怕。”

白徹無助地望著她:“姐姐,那姐姐會陪著我一起走嗎?我好害怕啊……”

簡無虞眼裏的深邃和無奈滲進了骨子裏,她在白徹逐漸暗淡的眼神中慢慢搖頭:“我不能,白徹,我弄丟了我的名字。”

“是嗎……”

白徹摸出槍支,淺淺地嘆息著,忽而用槍口抵住簡無虞腹部,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,而簡無虞瞬間捅下手中的刀,直指白徹的心臟。

子彈過近射出,直接將簡無虞的身體打了個對穿。

而刀也全部插入白徹的心臟。

“你知道嗎,”於震耳的槍聲中,簡無虞似乎聽到白徹在她耳邊道,“我不信你。”

黑框眼鏡落在地上,鏡架敲擊地面,緊接著是□□撞擊堅硬的沈重聲音。

你該信我的。

簡無虞想。

遠處好像跑來了一個人,好像是邊伯賢,她居然看見了他,在這骯臟的小巷裏,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旁邊。

他很焦急,下垂的眼角和淡漠的眉眼透出她從未見過的情緒,他紅著眼眶,好像要哭了似的,她知道的邊伯賢可不會哭。

簡無虞輕笑了一聲,血液從嘴角邊流下,她覺得自己破碎的內臟好像要從喉頭湧出來,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了幾聲:“你怎麽——”

邊伯賢抱起她,聲音發顫:“你別說話。”

“我夢到過你。”

“別說話。”

“喊你的名字。”

“我不,”她是第一次見他這麽任性,“我不喊,求你了,活下去,我不想再去找你了,你不是說,你下一次絕對不會回來了,所以我不想找你。”

簡無虞被抱著,男人的體溫是那麽灼熱,但她很冷,很冷很冷,昏昏沈沈中她聽到他的哭音,有些無奈地勾起一抹笑意,她總是見不得邊伯賢哭的,他那麽好看的眼睛可不是用來哭的啊。

兩人的博弈似乎總是她先妥協,她吃力地微微張開嘴唇,氣若游絲:“下一次,我一定會來找你,我保證。”

她知道其實她無法保證,規則已經改變,她無法在日夜交接時重生,只是此時為了哄他,她願意保證,無論何時醒來,她都會奔向他。

“讓我聽聽你的名字,”她疲憊地合上眼睛,聲音卻是笑著,“別哭了,念錯了我可就回不來了。”

男人咬緊了牙齒,低啞而溫柔的聲音從齒間傳出,明明是悲傷至極,卻依然輕柔,像是怕極了把懷中的女人吵醒。

“你要回來,”他隱忍地、克制地輕聲說,“邊伯賢他很想你,很想你。”

他沒有聽見女人的回答,女人垂著頭像是睡著了,眉目安詳平和,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,他於沈默中撿起地上的黑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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